中篇小说乌江一家人三部曲之昨天（2）

才子峰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二
     自罗家二千金亲自出面为“宝善堂”解危当晚，祖父吩咐药房打烊后，召集祖母、父亲以及账房先生老曾、药房主事老马以及伙计共8人在内厅举行了一次“家庭会”。
     祖父端过祖母亲手为他泡制的酽茶，品了几口，然后放置在茶几上。他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众人说：“今天的事情，大家都看到了。我请大家来，是要说说重要的事体，事关药房的生死存亡。”
     父亲接过话茬，说：“老汉（彭水方言，父亲的代称），今天的事情难道真的这么恼火？那位罗家二千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儿啊，你经历尚浅，还不知道江湖险恶。这个罗家可不简单，早年间就闯荡四川大部分地方，在川内袍哥中地位显赫。不过，论起来，我们李家还是这位罗舵爷的救命恩人呢！”
        祖父回忆起了这么一件往事，那还是在前清时期，当时的罗舵爷年纪轻轻，便带着一帮哥弟闯荡在川北遂宁与彭水之间，他们组织了一队马帮，从遂宁往彭水运送丝绸、茶叶等货物。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，罗舵爷的马帮遭遇了土匪袭击，双方开展了激烈的厮杀。罗舵爷虽然也是练家子，但因人马悬殊过大，双拳难敌四手。马帮的十几名弟兄被土匪杀害，罗舵爷只有带着残部返回遂宁准备报官。
      说来也巧，此时恰逢祖父的爷爷也就是本文序言部分交代的驻韩使节，蒙朝廷厚恩，回乡省亲。跟随李使节的人马中，有一队护卫的洋枪队。李使节见到罗舵爷以及几名兄弟遭遇如此惨状，了解到事情真相后，他立即下令洋枪队对土匪格杀勿论。土匪在洋枪队面前，当然失去了战斗力，全军覆灭。罗舵爷当时对李使节感激涕零，随即从怀中取出整块的和田玉，掰开左边的一块交给李使节，并跪地发誓道：“今后凡是李家族人，到彭水求财者。遇到任何危机之事，凭此块玉壁找到罗某人，我定当肝脑涂地，在所不辞。若有违者，天神共鉴！”
     祖父回忆到此，吩咐祖母从抽屉中取出来了那块左边玉壁。众人定眼一看，果然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和田玉。此时，祖父叹了一口气，捋了捋胡须，继续对众人说道：“今天罗家二千金的出面绝非偶然，她是在提醒着我们一件事情。”
        账房先生老曾说话了：“东家的意思是这位罗舵爷早就知道我们来彭水了，二千金是来探清虚实的？”
        “老曾不愧为当代诸葛，你们想想，宝善堂在彭水立足已经有半年时间了，也没有拜码头。像罗舵爷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，难道不知道？他是碍于恩人的情面，派他的女儿出面示意我们。所以我决定明天前往罗府拜会一下，靠着袍哥的保护，今天的事情就不会重演，宝善堂才有生存下来的希望。”
        祖父的提议得到了祖母等人的一致响应，他吩咐父亲备下一份厚礼，明天前往罗府拜码头。


       彭水袍哥堂口，人群涌动。堂口里面中堂高悬关公画像，左右是上下楹联，曰“柳营春试马，虎帐夜谈兵。”画像前，香烟缭绕。左右分别是堂口各舵爷、弟兄的旗号。坐在最上方的两位舵爷，自然是孙琴舫与罗舵爷。孙舵爷慈眉善目，身着白色长衫，手执文明棍。罗舵爷身材要显得粗犷一些，他身穿黑色长衫，头戴礼帽。大大咧咧地点着一根雪茄，与孙舵爷交头接耳。下面分别是彭水几家有代表性以及影响力的袍哥人物，比如龚、殷、何、支等家。
         孙舵爷对罗舵爷说道：“罗兄，今天是你开头场，还是兄弟我开头场啊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孙兄客气了，罗某人是个粗人，言语上不得台面，还是孙兄先请！”
        孙舵爷朝罗舵爷打了个拱手，清了清嗓子说：“列位哥子弟兄，咱们袍哥人家自形成以来，其实是很有文化内涵的。孔大圣人的《诗经》里不是说了吗‘岂曰无衣，与子同袍。’，我们的袍哥就是这么来的。我们不是流氓地痞，而是义气为先的袍哥。”（未完待续）

80后老太太